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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远

  1954年,日本导演木下惠介拍摄了反映濑户内海香川小豆岛十二位学生在二战前后的遭遇的电影《廿四只眼睛》。2013年,为了纪念木下惠介诞辰100周年,日本导演田村直己重拍《廿四只眼晴》。作为观众的我,早就为本下惠介的《廿四只眼晴》动容;没有想到,现在又为田村直己的重拍感怀不已。

  年轻的女老师大石久子,1928年到小岛一所小学分校教一年级,全班只有十二位学生。大石久子曾说:“只要被那十二个孩子二十四只眼晴注视着,不管有多不开心的事都会烟消云散。小孩子都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呢!不管何时,我都希望他们眼里的那些美丽光芒不要消失。”所以,大石老师虽然教了他们不足一年,却因为其对学生的真诚爱护和提携,而赢得学生对她的信任和爱戴。一年级下学期,大石久子便被调到正校教书;而几年后,她的那些一年级学生从五年级开始又再度成为她的学生。学生小学毕业时战争逼近,大石久子辞去教师一职;战争结束后,大石久子又回到她十八年前的那个分校重登教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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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八年,大石久子的那十二位学生有些什么变迁呢?

  从军的五位男同学中,相泽仁太、森冈正君、竹一竹下君死于战场,而只有相泽仁太的骨灰被带了回来;德田吉次君侥幸活着,冈田矶吉也活着却瞎了双眼。

  七位女同学中,最悲惨的是片桐琴惠,她小学读完不久便去做工,后来因肺病不治而死;而原来村长的女儿木下富士子则家景每况愈下,最后当了妓女。只剩下香川麻雪、山石早苗、加部小弦、川本松江、西口美子等五位渡过难关。正是这五位女同学与幸存的两位男同学,在香川麻雪家里与大石久子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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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桐琴惠,一个多么聪明的小女孩啊!在她就快离开学校时,大石久子跟她有一段对话:“就读到小学毕业吗?”“已经决定了,说好的……现在该我来做饭了……到了十八岁,我就去大阪做长工,工资可以给大家和自己买和服……接着就像我妈妈那样。但是,我要生男孩……”老师听后抱着片桐琴惠说:“小琴,无论男孩女孩都是可爱的,对于父母来说都是最重要。”日子就这样地过去过来,忽然有一天,大石久子得到片桐琴惠从大阪的东家回到海角的消息,她患了肺病,说活不长了。大石久子当时生活也拮据,但仍然带着三只鸡蛋前往探望,于是,朝不保夕的片桐琴惠与大石久子又有一段对话:“请保持这个距离,千万别再靠近我,也请用手帕挡一下。不然的话,你就请回吧!……很抱歉,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但我真的很高兴,就算只能见个面……老师,我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啊!我在雇主家拼命工作,往家里寄着钱。生病之后,就因为怕我回家会传染,就把我扔到这儿……我下辈子投胎,到哪里好呢?那个时候,老师,您还能做我的老师吗?”大石久子安慰她:“嗯,会的,在一年级教室,变成男生的片桐,我会第一时间认出你的。”片桐难得地笑了,但接着又哭着说:“谢谢,非常感谢。”听着听着,大石久子也哭了。两天之后,片桐琴惠去世,在没被任何人接纳的情况下去世了。

  木下富士子,村长的女儿。那天在课堂上,大石久子嘱咐学生写毕业后的打算,但心事重重的木下富士子却对着稿纸一个字也写不出。大石久子发现了,课堂里只剩下木下惠士子独自一人时,大石久子走前去关切询问。木下富士子难过地说:“我父亲虽然是村长,但却没有什么钱。我们已经不能住在家里了,所以今后的事,将来的事……”大石久子重操旧业后见到旧同学就问起木下富士子,却知道木下富士子的家后来越来越糟糕,其父亲竟然由于手头困难而把独生女儿木下富士子卖掉……

  大石久子的十二位学生,当然并非都以悲剧收场;有些却能熬过万千磨难而终究有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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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本松江,是大石久子十分疼爱的一位学生。西口美子、山石早苗都有一个百合花便当盒,川本松江说妈妈答应下床后也给她买一个,但刚又生了小妹妹的妈妈却终于没能下床就去世了,再隔不久,因为早产和欠缺营养,连小妹妹也去世了。大石久子闻讯后马上跑到川本松江的家,并为川本松江带来了一个百合花便当盒。川本松江感激得哭了,但却从此没有上学。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川本松江的爸爸要把她送到大阪的亲戚家。在码头上,川本松江跪着哀求:“不去!我不要去!我不想走!爸爸,求求你了,让我留在家里吧!”还是旁人在劝川本松江:“小松,虽然很辛苦,但你是姐姐,已经十一岁了,为了弟弟和妹妹,你一定要忍耐。”小松听后,悲悯地看了看也在码头上送别她的弟弟妹妹,继后从爸爸手里拿过简单的行李,走进船里去了。等到大石久子赶到码头,船已远去,大石久子飞奔上栈桥大叫川本松江也于事无补,她只能仰天长叹:“对不起了,老师什么都帮不了你。”同学们升上六年级的那个秋天,学校组织大家到金比罗修学旅行,大石久子竟意外发现小松在一间餐馆做侍应。小松一见老师就哭,老板娘却不准她俩交谈。趁老板娘不注意,川本松江偷偷溜出饭馆跑到码头,这回轮到她看着船已在海中,空荡荡的长堤只剩下她孤零零地边走边痛哭。多年之后,大石久子见到川本松江真是喜出望外:“看到你活得这么健康,真是太好了。”“老师,我想您。”川本松江拿出当年老师送给她的百合花便当盒后接着说:“是老师送给我的便当盒,一直以来,我都很珍贵很珍贵地保存着。每次难过的时候,一看到便当盒就会想起老师,就给我力量,让我继续努力……以后,我会把它传给我的女儿。”

  ……

  总而言之,日本作家壶井荣的这部小说,通过新旧两部《廿四只眼睛》的电影改编,反映了日本民众在一个特定时代、特定年代里之所遭遇所感受。大石久子所教的那个只有十二位学生的班级,充其量只是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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