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香港金像奖评选中国百年百佳电影,第一名就是由费穆导演的《小城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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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抖动的字幕、依稀可见的画面颗粒、忽大忽小的杂音以及略显生硬的台词,无不昭示着这部黑白电影久远的年代。而少妇周玉纹(韦伟饰)幽幽的旁白声,穿越将近60年的时光,仍然直击人心。

 

“我没勇气死,他好像没勇气活。”

 

1948年,八年抗战结束,玉纹和他的丈夫戴礼言(石羽饰)就生活在这片被战争破坏的断壁残垣上,玉纹每天都会提着菜篮去市场买菜、抓药,然后一人独自在城头上徘徊一阵后才回到家,有时会与丈夫随意聊几句,有时没有,剩下的大半天便躲在妹妹戴秀(张鸿眉饰)房里绣花,日复一日,无聊烦闷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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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礼言的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是生理的病也是心理的伤,惨败的过去与无望的未来让他浑身充满负能量,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但时时刻刻想逃离他身边的态度让他更加愧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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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平静地互相折磨着。

 

“你为什么要来。”

 

直到礼言老同学章志忱(李纬饰)的到来才算给这个家带来了另一番景象。志忱是玉纹的旧情人,而今却要叫她一声“嫂子”。

 

从见到玉纹的第一眼起,志忱的眼睛就几乎黏在她身上,往日情愫如同打开的潘多拉盒子,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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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纹又何尝感受不到志忱痴缠的目光,悲喜交加的心情让她忍不住趴在志忱房中的桌子上痛哭起来。

 

四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秘密。城墙上转瞬即逝的牵手,在那个年代堪称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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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泛舟,戴秀和礼言高兴地唱着《在那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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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忱和玉纹开始背着礼言偷偷私会,在城墙上、在小路上、在房中,忍不住贴近,又下意识分开,若即若离,思绪万千。玉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不管是半倚靠在志忱身上,还是用围巾虚掩着脸,都尽显小女人的娇态。


 

这种情感明明是不道德的,羞愧的,她却感受到由衷的兴奋和喜悦。甚至在志忱苦恼因为礼言的存在无法带着她远走高飞时,脱口而出:“若是他死了呢”,随即掩口震惊于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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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悦己者容”,沉浸在与志忱“热恋”中的玉纹仿佛置身真空地带,忘却了一切礼教束缚,穿上滚花旗袍、戴上鲜花,整理好精致的妆容,款款来到志忱房前。

 

志忱心中难过兄弟义气这一关,不愿再单独与玉纹见面,谁料玉纹竟拉扯着硬是进入了志忱的房间,志忱心急之下,落荒而逃,将玉纹反锁在房中……

 

玉纹伸手去扒拉门上的窗户,不小心割伤了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瞬间大梦初醒。羞愧绝望种种情绪纷至沓来,玉纹甚至想用丈夫的安眠药自杀。

 

好在志忱早先一步将安眠药换成了维他命,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三个人都睡不着。”

 

礼言其实早已看出志忱和玉纹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但他并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和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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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好起来和玉纹过下去,要不直接死了算,大家都解脱。

 

两人分居三年后,礼言第一次来到玉纹的房间,摸着床上的枕头套,礼言不知想起了什么,瞬间喘不过气来,回到房中吃了药,往床上一躺就直接昏迷过去。

 

问讯赶来的玉纹又急又慌,哭倒在礼言身上。

 

管家急忙赶去请志忱过来医治。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礼言总算幽幽转醒,玉纹抱着他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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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志忱下定决心离开,回到外面的世界。玉纹还是每天都会到城墙上眺望远方,不同的是,礼言会拄着拐杖上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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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言、玉纹和志忱之间的关系,有一种说法认为礼言可能暗喻当时多灾多难的祖国,志忱是五四运动提倡的外来新文化新思潮的隐喻,而玉纹,也许正是费穆先生或那时中国知识分子的化身(@豆瓣 梅生),在新旧之间摇摆不定,痛苦不堪,最终仍是决定投身民族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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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称其“伟大”的电影。它对女性心理刻画的深度和精确度放眼整个华语影坛都难逢敌手,甚至与1946年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英国影片《相见恨晚》相比亦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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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1948年,全国上下百废待兴,势头猛进地准备建立新中国的时候,这部电影的意识形态更是超脱了时代的桎梏,用诗意盎然的,充满人文关怀的镜头语言展现了一幕幕痴男怨女的场景,它是矛盾的,真实的,细腻熨帖的,以至于我们今天来看,仍对剧中人的情感历程感同心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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